温老爷子所在的那个墓园在南川郊区，今天并不是他的祭日，所以时归缓也没有准备什么，只去花店买了一些白菊花，然后就和温熙年开车去了。
这个墓园是温老爷子生前就选下的，他去世之后，按照他的遗嘱，把墓葬在温奶奶的旁边。这里花草树木繁盛，空气清新，幽静安宁，门口种着一颗枇杷树。
时归缓看着看着，忽然就想起了上高中的时候，学过的一篇文言文——《项脊轩志》，她最爱里面的那一句，语言虽然平淡通俗，但却令人感慨万千：
庭有枇杷树，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，今已亭亭如盖矣。
还有苏轼的那一句：十年生死两茫茫，不思量，自相忘。千里孤坟，无处话凄凉。这么多年的时光，足以平息很多东西，那些恩恩怨怨也烟消云散。
她忽然想明白了，很多事情，人都已经不在了，还有什么，是不可以原谅的呢？时瑶，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，她不恨了，不怨了，也……不念了。
就这样吧。
事隔经年，时归缓回想起高考完的那个暑假，温老爷子那慈爱的模样在脑海中浮现，然而现在，他却已经不在，但当年发生的事情，却好像昨天发生的那样，历历在目。
正携手和温熙年往温老爷子的墓走去，然而就在这时，安静的墓园传来了一道女人抽泣的声音，乍一听上去，年老且沧桑：“老先生，当年的事你不要怪我，我也不想的……”
闻言，时归缓和温熙年皆是脚步一顿，她只觉得这道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，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，只听得那老妇人又哭道：“先生，这些年来，我常常能梦到你……”
“梦到你生气地质问我，为什么要帮着周菁给你下药去害你……可是我没有办法，我真的没有办法，周菁用我的儿子儿媳和孙子来威胁我，我只能听她的话……”
许是因为隐隐约约听到了“周菁”这两个字眼，温熙年的神色一凛，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，他松开时归缓的手，然后快步顺着声音走了过去，时归缓一愣，也赶紧跟了上去。
只见温老爷子的墓前正站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妇人，她神色悲怆，伸手抹了一把眼泪，然后把怀里的白菊花小心翼翼地放到墓碑的前面，模样又是伤心又是悔恨。
不是李婶又是谁。
温熙年握紧了拳头，眉头紧蹙。早在他读大学的时候，周菁就已经把李婶给解雇了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？想到这里，他丝毫没有犹豫，径直迈着长腿走了过去。
“李婶？”
他抿了抿唇，沉声开口，一边询问一边疑惑地打量着她，李婶乍然听到这个称呼，不由得被吓了一跳，惊慌失措地朝他看去，看到温熙年的脸，更是吓得脸色苍白。
“我不是……我不是！你认错人了，认错人了！”她说着，拎起放在地上的布包就要走，到底是年纪大了，手脚哆哆嗦嗦，时归缓眼疾手快地冲过去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不用怀疑，她和李婶也相处了几年，这张脸她一看就认出来了。温熙年脸色阴沉，也快步走了过来，握住李婶的肩膀，语气有些冲动：“李婶，你刚才在说什么，什么下药！？”
听了他说的话，李婶再也忍不住，捂着脸瘫倒在地，哽咽道：“我……我对不起老先生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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