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微微闭上眼睛，吩咐小贵子，“传朕的旨意，让辛者库挑几个罪奴张罗心怜公主的丧事。”
“你亲自去看着他们挑。”皇帝语气很重。
小贵子秒懂，立时答应，“是，奴才明白，奴才这就去。”
慈宁宫里，太后连着被气了几次，都快没脾气了，听了也只是冷笑一声，“好啊，咱们这皇上已经开始学会跟哀家玩心眼儿了。”
多伦不懂，“皇额娘，媳妇听说宫里的粗活累活脏活都是辛者库的罪奴去做的，所以皇上这样吩咐不也是很应该的吗？”
太后长叹一声，接着训斥，“蠢货，哀家若不是看你先前跟皇帝处得还不错，又怎么会选你做皇后？谁想到你进了宫竟这般没用，拴不住皇帝的心，生不出儿子，还这样没有头脑！”
多伦委屈至极，“皇上之前对我好，是把我当妹妹，如今我成了他老婆，他自然不喜欢，他从来都不睡我，让我怎么生儿子！”
太后恨铁不成钢，“你一个皇后，说话怎么这么粗俗？”
多伦自从当了皇后就过得不爽，现在又被太后连连骂着，心里更加郁闷，忍不住顶嘴，“反正皇上都不理会我，学得那样优雅高贵干什么。”
太后简直无语，但这个媳妇儿是自己挑的，捏着鼻子也得认，只好手把手教她。
“你可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特意下旨去辛者库挑选罪奴，还让小贵子去？”
多伦挠挠头，“对啊，这种小事儿哪用得着皇上操心呢，随便吩咐给下人不就行了，心怜的生母是个罪奴，养母又只是个小小贵人，她何德何能让皇上亲自主办她的丧事。”
太后觉得自己再跟多伦对话就要晕倒了，皱着眉头对赵兰嬷嬷道：“你跟她说。”
“是。”赵兰嬷嬷先答应了，接着才看向多伦，“皇后娘娘，那汤氏如今就在辛者库里当罪奴啊。”
“这个我知道啊，要我说，让她当罪奴都便宜她了，该赐死才对，皇额娘就是心慈手软——”还没说完，多伦忽然醒悟，“皇上是想让她来参加心怜的丧礼。”
太后稍稍欣慰了一些，“总算还没蠢到家。”
多伦被夸了压根没工夫高兴，立即站起来，“那不行，皇额娘，您必须阻止这件事儿，那汤静尘不能离开辛者库，更不能让皇上再看见她。”
太后刚欣慰了片刻就又被气得七窍生烟，“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长进，他这么做就是不让哀家阻止。”
为了避免多伦再说出什么蠢话，太后转移了话题，“舒颖最近如何，承宠这么些日子了，怎么肚子还没动静？”
“生不出来呗。”多伦没好气，虽然舒颖是在她的帮助下才能侍寝的，但是她心里可不会高兴，没哪个女人真心愿意给自己老公送床伴。
太后咬牙，“她生不出来你还乐呢，我教给你的那些，你都抛到后脚跟去了是不是？”
“我没忘，不就是皇上不碰我，您得找个他愿意碰的，生个儿子好给我养着吗，可她生不出来，您总不能怪在我头上吧。”
多伦疑惑的看着太后，脑子转了转，“皇额娘，您对这一招好像熟悉得很啊，您怎么——”
太后瞬间大怒，指着多伦，“哀家就不该让你当这个皇后！你给我滚，滚出去！哀家再也不想看见你！”
多伦吓呆了，“皇额娘。”
赵兰嬷嬷赶紧说道：“皇后娘娘，太后娘娘累了该歇息了，您还是跪安吧。”
多伦走了，太后指着她背影对赵兰嬷嬷说道：“当初看着她还算聪明，又是自己人，这才让她当皇后，怎么如今瞧着这样没用！”
“看来，那件事要加紧进行了。”太后声音低沉，似乎喃喃自语，又似乎是对赵兰嬷嬷说话。
赵兰嬷嬷脸色变了变。
辛者库，小贵子带着俩太监趾高气扬走来，他是皇帝身边红人，宫里头没人不认识的。
张嬷嬷带着姚嬷嬷出来迎接，“贵公公光降有失远迎，不知有何吩咐？”
“皇上有旨，让从辛者库挑几个罪奴办理心怜公主的丧事，这好多粗活累活不让她们干让谁干啊，来吧，这就把罪奴们都叫出来站好队。”
“是。”张嬷嬷赶紧答应着，“贵公公先屋子里坐着喝茶，等老身挑好了您再带走，一点不用您操心。”
“切！”小贵子鼻子里喷出一口气，“要不是皇上让咱家看着挑，咱家还用得着走这一趟吗，赶紧的，皇上那边还等着呢。”
看着眼前排排站的罪奴，小贵子踱着方步挨个看，先挑了几个看上去比较强壮的，最后冲汤静尘努努嘴，“还有你。”
小贵子让罪奴们排成一列，两个太监一个打头一个押后，慢慢往后宫走去，他自己却站在汤静尘身边，“奴才见过娘娘，娘娘受委屈了，皇上一天都没忘了娘娘，正想法子呢。”
汤静尘没心思理论这些，只是问小贵子，“心怜是怎么死的？”
“呃这……”小贵子犹豫了半晌，暗想汤静尘一会就能看见尸体，所以也不必隐瞒，“是给人掐死的，凶手皇上正在查。”
因早已猜到女儿必是被人害死，此时的汤静尘并没有多少眼泪，而是道：“他有心了，还能想着让我去送送心怜。”
小贵子忙道：“皇上心里没一刻忘了娘娘，只是娘娘也知道，太后下了懿旨，皇上不能轻易推翻，只能等机会罢了。”
汤静尘点点头。
“太后抢先一步下了懿旨，让心芸公主出嫁准格尔，大臣们又都赞成，皇上实在没法子推翻，正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把娘娘从冷宫里放出来，谁知太后竟又抢先施恩，让群臣都觉得太后仁慈宽和，是娘娘太过无理取闹。”
小贵子说得小心翼翼，又不断觑着汤静尘的脸色。
汤静尘长叹一口气，其实道理她都懂，只是当时忍不住罢了，身为母亲，她总不能不尽力替心芸争取。
“皇上心里也苦，娘娘千万别怨恨皇上。”
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举办丧事的地方，汤静尘一抬头，就看见了跟皇帝紧紧靠在一起的舒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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