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承宣身体微微一晃，最终颓然坐回了床榻边。
他后悔了。
他又怎不后悔？
因为他的错爱，因为他的一时鬼迷心窍，结果，酿造了这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。
现在，这个悲剧他又该如何挽救？
静默站在一旁的帝释天，缓缓地放下了捂住心口的手。
“谁都不能伤害霜儿。”忽然，他浅色苍白的薄唇微微一扬，苍凉的笑容里带着一抹决然，“就连你也不能。”
这一份母爱，他本就不应该奢求。
够了！一切就到这里为止吧！
忽然，他双眸微闭，出指成双，两指疾点心脉之处，那一瞬间，指间紫色华光暴涨，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由身体深处狂涌而出。
衣发，无风自扬。
当指间的光芒越渐强盛，整座宫殿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。
那是一种强大到了极至的力量，至高无上，让人由心底里畏惧、敬仰。
看着被华光包围的儿子，就连身为九五至尊的帝承宣，双膝一软，也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。
“无相神功！”
慕芷然呵呵地笑了起来，似承受不住那股力量，她苍白的脸色却越发惨白，唇角也溢出了一丝血丝。
可她依旧笑着，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灼热的光芒。
“果然是无相神功啊。”她笑着，眼中的神色忽然变得迷离，“舒泽……舒泽你是不是知道，他是我的儿子，所以，你才传授了他无相神功呢？可他不配！”蓦地，她眼中阴狠渐深，“无相神功是你的，谁都不能修习，就算我的儿子也不行！所以，我也要把它毁了！只要他强行冲破那道屏障，他的无相神功也就跟着毁了！全都毁了！哈哈哈—”
帝承宣不敢置信地看着床榻上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。
她已经完全陷入了某种病态的疯狂了。
“景泓，不要！”
帝承宣大喊，试图阻止帝释天，可帝释天周身力量狂涌，根本就不是他所能阻止得了了。
“轰！”
耀眼的紫色光芒将整个景然宫照如白昼，地面也随之颤动龟裂，残砾纷落。
帝承宣脚下一颠，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，那刺目的光芒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。
当光芒渐渐消失，摇晃渐停，帝承宣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，宫殿里哪里还有帝释天的身影？
慕芷然还在笑，她笑得无法自己，全身抽搐，唇角不停地有鲜血溢出，整张脸呈现出了近乎死灰的惨白。
帝承宣就坐在那里看着，静静看着床榻上他所爱的女人，回忆起遇到她的最初。
那个时候的她，多么的美丽，美丽得让人仰望。
可如今呢？她已经变成了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厉鬼。
是他毁了她的美好，也是他毁了她的一生。
帝承宣苦笑，他已没有力气再指责什么了。
慕芷然渐渐停住了笑，她躺在那里，神色忽然间变得很平静。
“帝承宣，要是当初我没有遇到你……”
她的话并没有说完，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，寂然无声。
看着她的手无力滑落而下，帝承宣呆呆地坐在那里，一动不动，仿佛化为了一座雕像。
“是啊，当初你若没有遇到我……”
一切便会有所不同了吧？
芷然，你先去吧！在地狱里等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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