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照着眼前的形式再往后，若非有大的军功在手，怕等他两年军校出来从第三镇未必还能再往上走，要拼背后的，他段家并非如王赫之家中根基深厚，不过也是靠着段祺瑞的一人之力到如今，若段祺瑞倒他是必定没了前路的。早在见了张之洞回来凤三便有了这样的想法，确是能靠着段祺瑞这棵大树眼下是极好的，只是若日后呢？若他想走的路与段祺瑞想走的哪怕有一星半点的偏颇，照这样的情形下去他必然是只能在他的掌控中，譬如这回的事，这对凤三来说也并非是件干系生死的大事，但段祺瑞仅凭着军中上下便肆意将他调去了，不过也是思量这第三镇中并无非要他留下的理由，便是他这会子即刻走了，也不过是王青、贺八二人跟着他走，段祺瑞自然认为将他调走是最合适的。
倘若有一日他走便是有多少人要跟着一块儿走，或是他一走，这些人便不能动了，到那时候，便是段祺瑞也该慎重思量他的去留，只是这样的事情，现在的第三镇是不行的了，但凡有点官位的都是仗着家中的权势谁都并不真正服谁的。就且看王赫之还算是这些富贵人中的品性好的，便能知道，齐夑元多少也也算是年长且有位高与他，在这事不顺他前头，他当着面也敢给脸色的，可见其他如他的世家子弟更甚于此。
凤三见王赫之也没多少吃这馒头的心思也不管他，将东西收拾了一番直接出了门，临了出驿站门之际，他又朝来路瞧了眼，已全然瞧不见营地的模样，凤三不禁又想起在湖北的那段日子，若是能领这样的人在手里….
“段参谋？看啥呢，再不走该背风了。”王青随手一探风向推着凤三开玩笑。
“走吧！驾！”凤三一扯缰绳，将防风袍子罩上，四骑马飞驰而走。
几日后，
凤三这回终于能够好好地进了营地，全北军集结万五千余人，战马千匹、接济、弹药车百余辆，更不用提上头装匣的多少火炮、枪支、弹药，将这个空旷的营地塞得满满当当，每一处都不曾空余的。王赫之此时已然先行到了彰德安排电信事宜，凤三安顿了住处便向卢永祥处去，等他也妥当并一同见张怀芝去会议室，早在他们入营地之时便有人松了消息过来要为“秋操”之事议论。
“袁帅与穆尔察尚书也在。”张怀芝见他们二人便交代了此话。
凤三看着卢永祥，他也是一脸的微微惊讶，照理说此时他们应当也同王赫之一样前往彰德，若他们二人还在此处，那彰德那儿多少人岂不是要空等着了？
张怀芝只说了这话也并未说其他的，卢永祥不问，凤三也没得好开口的，便算是听过了这话默默地往会议室去。
他们这混成协第五镇是最后到的营地，凤三又跟着他们二人后头，因而可算是最后一个入了场，他在门口扫了眼屋内情形，皱着眉愣了一愣才合上门进去，这屋里的形式可是不大好啊。
袁世凯、穆尔察？铁良主位上左右各做了一个，下头一左一右按着这回秋操的官位分别是总统管段祺瑞、总参谋官陆锦，段祺瑞再往下便是张怀芝的位置，陆锦后头是曹锟、齐夑元坐着；卢永祥在张怀芝身旁坐定，凤三又跟着坐在了他身旁。
凤三分明瞧见张怀芝落座时也是顿了一刻，想必他也是看出这屋中气氛不大和善的，从凤三最末的位置上看，上头的袁世凯与铁良一人一边，偶然间虽还有小声地几句话，只是那神态确实不像是他们说话那般亲切，再看段祺瑞低头翻看手上的东西，见张怀芝来了便与他说了几句话，声音是极轻的，另一边的曹锟等人是全然没有开口。往日里多使袁世凯与他们坐在一处，少不得要热闹一番，今日这怎地如此反常。
“人都齐了，那就开始罢。”说话的是铁良。
底下的人纷纷看向袁世凯，一下子愣住了，还是段祺瑞立即回过神来先将眼下北军在营中的状况都说了一番，末了又特意说了后来的混成协第五镇之况，想必是方才与张怀芝说的话了。
“南军也入了山东境内，这秋操初日定在西历10月22日，明日我们启程前往彰德，便等着在彰德见了。”这话是袁世凯说的了。
众人纷纷应声，凤三从方才便一直细心留意着他们二人，他分明瞧见袁世凯说这话时铁良唇缝紧闭，略又睨视，分明另怀他意。随后袁世凯又嘱咐了些秋操的事宜，因他做“阅操大臣”，北洋新军越是他的军他越不好说些什么，众人都当着便算完了之时，铁良却又开口，只是这说的话里里外外都透着叫人不愉快：
“先瞧了南军再看这北军，若说是这回秋操，我瞧着北军胜算很是大，果真是袁总督领的江南制造局的便利，这外头的军势确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。虽说南军那儿也送了相当的军备去，不过也是借了袁总督的脸从江南制造局送去的，果然朝廷向北洋新军投了倾了这举国的财力下去得出来的呢。”
“可正是皇上、太后的远见，才能叫这举国的新军改革做下去，袁某人实在不敢居功。”袁世凯一句话将铁良摘出来的北洋新军又安回到了新军中，他哪里听不出铁良话里话外的意思，不过是暗着不满他，因而便要拿这军资来做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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